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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，他递给我一杯热美式。“看你最近黑眼圈挺重的，”他说，“要是忙不过来，我这儿随时有空。”他的声音很温和，眼睛里有种让人安心的真诚。就是从那天起，我们开始了频繁的交流。
他真的帮了我很多。我负责的项目遇到技术难题，他连夜研究代码，第二天一早把解决方案发到我邮箱；我被客户刁难，躲在楼梯间掉眼泪，他找到我，什么都不说，只是陪我坐着，等我平静下来才开口：“这种人我见多了，我来帮你写回复邮件。”最让我感动的是有次我父亲住院，他知道了，默默帮我分担了大部分工作，让我能安心去医院照顾。
“你太要强了，”他常说，“偶尔依靠一下别人，不丢人。”在他的支持下，我慢慢站稳了脚跟，工作开始得心应手。我以为这样的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。
变化来得很突然，像夏天的暴雨。
公司接了个大项目，他成了我的直属上司。开始我还暗自高兴——有他在，这个项目肯定顺利。可第一次项目会议，我就察觉到了不同。他还是那个他，但眼神里多了些我以前没见过的东西，像是焦虑，又像是某种固执。
“这个部分你负责，”他指着任务表，“周五前我要看到初版。”我愣了一下，周五？今天已经周三了。“这时间是不是有点紧？”我问。他头也不抬：“我相信你的能力。”
那天我熬到凌晨三点，终于做完。第二天把文件发给他，满心期待一句肯定。可他只回复：“比预期慢了点，下次抓紧。”我看着那行字，心里空了一块。
压力越来越大。他开始在晨会上点名批评我：“这个数据怎么回事？太不仔细了。”同事们投来同情的目光，我低下头，脸上发烫。更让我难受的是，他会在下班前布置新任务，明明知道我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。
“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？”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。他愣了一下，然后笑了：“你想多了，我只是对事不对人。这个项目很重要，不能出错。”
最让我心寒的是上个月。我精心准备的方案被他全盘否定，当着整个团队的面。“这完全没达到我的期望，”他把方案书扔在桌上，“重做吧，明天给我。”散会后，我留在会议室收拾东西，听见他和另一个经理在门外聊天。
“对她是不是太严了？”另一个经理问。
他的回答让我僵在原地：“严点好，她需要成长。再说，现在不对她狠一点，以后怎么担更大的责任？”
那天晚上，我独自在办公室做到十一点。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，突然觉得特别孤独。曾经那个在我崩溃时默默陪伴的人，现在成了让我崩溃的原因。为什么？是我做得不够好？还是位置变了，人也一定要变？
昨天，我在抽屉里找到一张便条，是他以前写的：“别担心，有我在。”字迹已经有些模糊。我拿着那张纸条，很久都没有动。
现在我还是每天面对他的高要求，还是会因为他的批评而难过。但我也开始明白，人和人的关系就像河流，总会改变方向。他曾是我的避风港，现在成了我需要跨越的海洋。也许这就是成长吧——学会在压力中站立，即使那压力来自曾经给你温暖的人。
我依然感谢他曾经的帮助，也不会忘记现在的艰难。这些好的坏的，加起来才是真实的生活。而生活，总要继续往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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