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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我们刚在一起不久，在一家大排档。我随口说了句“好想吃虾但是懒得剥”，他就默默拿起一只，低头认真地剥起来。他剥得很仔细，连虾线都去得干干净净，然后把完整的虾肉放进我碗里。那天晚上，他几乎没怎么吃，就一直在给我剥虾。我看着他专注的样子，心里甜得像灌了蜜。走的时候他牵起我的手，我注意到他指尖还沾着油渍，心里却觉得，这就是幸福最实在的样子。
那时候，他真的把我捧在手心里。
冬天我的脚容易冷，他会提前把我的脚捂在他怀里；我随口提过想吃的甜品，他会在下班后绕大半个城市买回来；半夜我说饿了，他二话不说就起床给我煮面。最让我感动的是有一次我发烧，他守了我一整夜，隔一会儿就换毛巾，天亮了眼睛都是红的。我醒来看见他趴在床边睡着，手还紧紧握着我的手。那一刻我觉得，这辈子就是他了。
我们住的那个小出租屋，厨房小得转不开身，卫生间的水龙头老是漏水。可就是在那样的日子里，他把所有的好都给了我。他会把仅有的积蓄都交给我保管，会在每个纪念日准备小惊喜，会在深夜加班回来后，还坚持给我按摩肩膀。他说：“看见你笑，我所有的疲惫都没了。”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？
大概是从他升职以后吧。工作越来越忙，应酬越来越多。起初只是回家晚一点，后来变成一周有好几天见不到人。我开始一个人吃晚饭，一个人看电视，一个人入睡。刚开始他还会道歉，会解释说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。后来连解释都省了，只剩下不耐烦。
有一次我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，从七点等到十一点。他回来时满身酒气，看都没看餐桌一眼就直接进了卧室。我说：“菜都凉了，我热一下你吃点吧。”他背对着我挥挥手：“在外面吃过了。”那一刻，看着一桌子动都没动的菜，我第一次感觉到心里空了一块。
变化是慢慢发生的，像温水煮青蛙。他不再记得我们的纪念日，不再主动牵我的手，不再在意我说的话。我换了新发型，他三天后才发现；我生病自己去医院，他只在微信上回了个“多喝热水”；我生日那天，他因为陪客户忘了，深夜才醉醺醺地回来，倒头就睡。
最让我难过的是去年冬天。我重感冒发烧，躺在床上起不来。给他打电话，他说在开会，晚点回。我从下午等到晚上，体温越来越高，最后实在撑不住，自己挣扎着打车去了医院。在医院挂水的时候，看着别的情侣成双成对，男的忙前忙后，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。曾经，我也是被他那样呵护着的人啊。
现在？现在我们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，再也不用担心水龙头漏水，厨房大得可以跳舞。可是我们的话，却比在出租屋时少得多。他回家就钻进书房，或者抱着手机刷个不停。有时候我想跟他说说话，刚开个头，他就说“累了，明天再说吧”。可明天，永远不会有时间说。
前几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。我特意做了他以前最爱吃的几个菜，买了蛋糕，还穿了新裙子。他从八点等到九点，九点等到十点，十一点半才回来，说临时有应酬。看见餐桌上的布置，他愣了一下，然后淡淡地说：“都老去老妻了，还搞这些形式干什么？”
那一刻，我的心彻底凉了。
曾经，那个因为我一句“想吃虾”就剥一整晚的人，现在连陪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；曾经，那个把我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的人，现在连我们的纪念日都觉得是形式；曾经，那个怕我冷怕我饿怕我难过的人，现在看着我流泪都可以无动于衷。
我还是我，他还是他，可我们不再是“我们”了。
昨晚我翻看旧照片，看到一张我们刚恋爱时在出租屋的合影。照片里他看着我，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。而我靠在他肩上，笑得那么幸福，那么有安全感。看着看着，眼泪就模糊了视线。
我曾经真的是他的宝，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着。可现在，我成了路边的野草，在他心里再也占不到重要的位置。他可能还会记得浇水，但那只是出于习惯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用心。
我不知道我们的路还能走多远。有时候想，也许人生就是这样，热烈地爱过，然后平淡地相处。可每当夜深人静，想起他曾经看我的眼神，想起他剥虾时专注的侧脸，想起他把我冰冷的脚捂在怀里的温度，我的心就会一阵阵地疼。
那些好都是真的，现在的冷漠也是真的。我只是不明白，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彻底？那个把我宠成宝的人，到底去了哪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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