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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诺过的一辈子 成了短暂的一阵子

    那会儿,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会是一辈子。

    包括我自己。

    我们是大学同学,第一次见面,是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那个老位置。我占了他的座,他站在我旁边,有点局促,最后还是轻轻敲了敲桌面,说:“同学,这个位置……我放了一本《百年孤独》做记号。” 我抬头,看见一个穿着干净白T恤的男生,耳朵尖有点红。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好,把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。

    就从那本《百年孤独》开始,我们聊马尔克斯,聊各自家乡的小吃,聊他喜欢的摇滚乐和我痴迷的老电影。一切都顺理成章得像春天的溪流,自然而然就汇到了一起。我们一起在食堂抢最后一份糖醋排骨,在操场上跑圈直到满天繁星,在冬天的深夜,分享同一杯滚烫的关东煮。他记得我生理期会疼,总会提前备好暖宝宝和红糖水;我记得他所有球衣的号码,在场边喊哑了嗓子为他加油。

    毕业那年,工作找得焦头烂额,我们挤在租来的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,分吃一碗泡面,他却把里面唯一的那颗卤蛋夹给我,说:“别怕,有我在呢。我们会有一个家的,不大,但很暖和,阳台上种满你喜欢的茉莉花。” 那时候真穷啊,但心里是满的,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,什么苦都能嚼嚼咽了,未来是看得见的光亮。

    后来,日子真的慢慢好起来了。我们搬进了更大的房子,阳台上也确实种了茉莉,开花的季节,满屋子都是甜的。我们见了双方父母,开始认真地讨论婚期,看婚纱的样式,商量着是去北欧看极光还是去海岛晒太阳。连朋友们开玩笑,都从“你们俩什么时候分手”变成了“你们俩什么时候请客”。我们攒钱买了对戒,不算贵重,但内圈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。我以为,人生的剧本就这么定下了,波澜不惊,但幸福安稳。

   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?好像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点。就像一锅慢慢冷却的汤,你感觉不到它是在哪一刻彻底失去温度的。

    可能是他加班越来越晚,回家后话越来越少,只是沉默地刷着手机。可能是我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工作中的趣事,他只回一个“嗯”。我们不再为看什么电影而争论,因为干脆就不一起看了。餐桌上,碗筷碰撞的声音比对话多。那盆茉莉花,不知道什么时候枯死了,我们谁也没想起来去浇水。

    我们谈过,认真地谈过。他说工作压力大,说感觉生活像一潭死水。我说我觉得被忽略了,感觉我们不像从前了。每次谈完,会好上一阵子,他会早点回家,我会努力找话题。但那种“努力”本身,就透着一种疲惫。我们像两个尽职的演员,在名为“爱情”的舞台上,拼命回忆着最初的台词,却怎么也找不回当时的心境。

    裂缝是在一个最普通的周末下午彻底裂开的。我们一起整理旧物,准备给新买的书架腾地方。我翻出一个大纸箱,里面全是我们恋爱时的“宝贝”:厚厚一沓电影票根,已经褪色到看不清字迹;他写给我的第一张生日卡片,字迹稚嫩又真诚;我们一起旅行时捡回来的石头和贝壳……我拿起一张我们第一次去看演唱会的门票存根,笑着跟他说:“你看,那天下那么大的雨,我们浑身都湿透了,还在那儿跟着唱,傻不傻?”

    他接过那张小小的纸片,看了很久,然后抬起头,看着我,眼睛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,深深的疲惫和悲伤。他说:“我记得。可是……我现在看着这些东西,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那句话,轻飘飘的,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冰锥,瞬间刺穿了我。你可以争吵,可以抱怨,甚至可以指责,但“没感觉了”,是终极的死亡宣判。它意味着,连接我们的那根线,不是断了,而是无声无息地化成了灰。

    我们没有再争吵。只是沉默地坐了很久。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,房间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。最后,他站起身,开始默默地收拾他自己的东西,衣服,书,电脑。我没有哭,也没有拦他。我知道,说什么都没有用了。那个曾经承诺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,已经先一步,从我们的故事里退场了。

    他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,停顿了一下,没有回头,低声说:“对不起,没能陪你走到最后。”

    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了。

    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,和那一箱子滚烫的、曾经被我们称作“一辈子”的回忆。它们曾经那么真实,此刻却像一场漫长而逼真的梦,梦醒了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虚空。

    原来,一辈子那么长,长到足以让最炽热的爱意冷却;原来,一辈子又那么短,短到一句承诺,转眼就成了只能追忆的一阵子。

    那盆枯死的茉莉,我后来终于把它扔掉了。连同那个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未来一起。生活还在继续,只是关于“我们”的章节,被永远地合上了。偶尔在深夜,还是会想起图书馆那天的阳光,和他通红的耳朵。只是那段岁月,和我记忆里的那个少年,都已经被留在了再也回不去的,那一阵子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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