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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刚入行时，我以为教孩子跳舞就是教动作。直到遇见五岁的朵朵，我才明白这份工作的真谛。第一节课，她紧紧抓着舞蹈教室的门框，眼泪汪汪地望着妈妈离开的方向。我蹲下来，视线与她齐平：“朵朵，你看老师手上有什么？”我轻轻摆动手指，像风吹过柳条。她怯生生地摇头。“是风哦。”我继续摆动，“风想和朵朵做朋友，它说朵朵跳起舞来一定很美。”
她没有回应，但停止了哭泣。接下来的三节课，她都坐在角落看别人跳舞。我不强迫她，只是每次都会在她面前跳一小段，然后邀请：“朵朵愿意当老师的小观众吗？”有时她会轻轻点头，有时没有反应。第四节课，我发现她的脚尖在跟着音乐轻轻点地。那一刻，我心里像开了一朵小花。
真正突破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。我正带着孩子们做“开花”的动作，双手从胸前慢慢打开。突然，我看见朵朵的双手在胸前合十，慢慢、慢慢地张开，像极了初绽的花苞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，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。我强忍着激动，用最平静的语气说：“看，朵朵开的花最美了。”从那以后，她慢慢融入了集体，现在已经是班里最爱上舞蹈课的孩子之一。
每个孩子都需要不同的钥匙来打开心门。七岁的小宇精力旺盛，总是坐不住。别的老师说他有多动症，我却发现他对节奏特别敏感。当他乱跑时，我不说“不要跑”，而是放一段节奏感强的音乐：“小宇，来，跟着这个节奏踏步！”他果然被音乐吸引，开始有规律地移动。我趁机教他：“这是鼓点在走路，我们要跟着它的脚步。”渐渐地，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身体，还在去年的汇演中担任了小领舞。
教孩子跳舞，最怕的就是他们害怕犯错。我常对孩子们说：“在老师的教室里，没有错的动作，只有不一样的美。”八岁的乐乐总是不敢做新动作，生怕做不好被笑话。有一次学转圈，她转到一半就停下来，小声说：“老师，我晕了。”
“晕了？”我笑着走到她身边，“那是因为你转得太美了，连地球都跟着你转了呢！”孩子们都笑起来，乐乐也笑了。我接着说：“来，老师教你一个小秘密，转圈的时候看着一个地方，就像玩‘一二三木头人’。”她试了试，虽然还是有点晃，但完整地转了一圈。全班小朋友自发地为她鼓掌，那一刻，我看见她眼睛里闪着光。
最让我感动的是孩子们慢慢建立自信的过程。有些孩子刚来时连说话都细声细气，几个月后就能在集体面前大胆展示。我珍藏着每个孩子的“第一次”——第一次主动举手做示范，第一次完整地跳完一支舞，第一次在舞台上绽放笑容。
去年期末展示课，孩子们表演完《小星星》舞蹈后，突然集体转向我，齐声说：“老师，我们爱你！”那一刻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。原来在我教他们跳舞的同时，他们也在教我什么是无条件的爱和信任。
这份工作当然不总是顺利的。有时一堂课要重复同一个动作几十遍，有时孩子怎么都记不住节奏，有时还要处理小朋友之间的小摩擦。但当看到曾经胆怯的孩子在舞台上自信地微笑，当收到家长说孩子因为跳舞变得开朗的消息，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幸福。
有个妈妈告诉我，她女儿在家吃饭时突然说：“妈妈，我要像老师一样优雅。”还有孩子在上学路上不停地练习舞步，说“要跳给老师看”。这些点点滴滴，成了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。
现在，每当新来的小朋友紧张地抓着衣角，我都会想起朵朵，想起小宇，想起乐乐。我知道，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耐心，每朵花都会找到自己绽放的方式。而我能做的，就是创造一个充满安全感的环境，让他们知道：在这里，你可以大胆地表现自己，可以犯错，可以尝试，因为每个你都是独一无二的。
舞蹈教室里，阳光正好。又一批小不点儿跟着音乐摆动身体，可能动作还不够标准，节奏还不太准确，但他们眼睛里的光芒，比任何专业的舞姿都更打动人心。而我，愿意永远做那个在台下为他们鼓掌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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