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科创业网飞科创业网

他曾说要和我白头偕老,后来提前离开

    那会儿,他总爱拉着我的手,在晚饭后下楼散步。我们小区后面有一条栽满银杏树的小路,秋天的时候,叶子黄得透亮。他指着那些相互依偎着的老夫妻,轻声在我耳边说:“你看,我们以后也会那样,头发都白了,还牵着手出来遛弯儿。”他说这话时,手心很暖,眼神里有种笃定的光,让我觉得“一辈子”这三个字,是看得见、摸得着的。

    我们确实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。刚结婚那阵儿,他连我洗个碗都要从背后抱住我,下巴抵在我头顶,嘟囔着:“我老婆怎么这么能干。”周末的早晨,他总是先醒来,却不急着起,就那么侧着身看我,等我睁开眼,他就笑着说:“睡相真丑,可我看一辈子也看不腻。”家里的每一个角落,都塞满了这些细碎的承诺。阳台上的茉莉花是他买的,说香气像我;厨房里那套不好看但特别顺手的刀具,是他挑的;连书房那个对着窗户的座位,也是他让给我的,说光线好,对我眼睛好。生活像一块被精心编织的锦缎,我以为,那上面的图案会一直绵延到生命的尽头。

    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大概是他出差越来越频繁,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。起初,我并没在意,只觉得是工作忙。我会在客厅留一盏灯,锅里温着汤。他回来时,身上有时带着酒气,有时是陌生的香水味,他说是应酬,我都信了。只是,他不再像以前那样,回家就先找我,给我一个用力的拥抱。他更常做的,是沉默地换鞋,然后把自己关进书房,说是还有邮件要处理。

    我们之间的对话,渐渐从“今天想我了吗”变成了“物业费交了吗”。走在那条银杏小路上,他不再说白头偕老的话,而是不停地接电话,处理工作。我走在他身边,好像走在一个安静的孤岛上。我问过他,是不是太累了,是不是有什么事。他总是揉着太阳穴,用那种很疲惫的语气说:“没事,就是压力大,你别瞎想。”

    可我没办法不瞎想。女人的直觉,像一根细细的针,总能精准地刺破谎言的泡沫。他手机里那个反复出现的名字,他回避我视线的眼神,他对我刻意的、补偿性的好,都像无声的雪片,一片片堆积,最终压垮了我心里那根名为“信任”的弦。

    他离开的那天,天气其实很好。没有电视剧里的狂风暴雨,只有四月温吞的阳光,透过窗户,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。他收拾行李的动作很慢,像电影里的慢镜头。他说:“对不起,我试过了,但我做不到像以前那样爱你了。”他说:“和你在一起,更像是一种习惯和责任,我累了。”他说:“那个白头到老的承诺,我可能……要食言了。”

    我没有哭,也没有闹。那一刻,心里空得能听见回音。我只是看着他,看着这个曾说过要和我看一辈子风景的人,亲手拆掉了我们共同搭建的屋檐。他拖着行李箱出门时,背影在光里有些模糊。门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关上的,好像是我整个年轻的、笃信爱的时代。

    他走后,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。发烧,昏睡,梦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些银杏叶,金黄金黄的,最后却都枯了,碎了,被风卷走了。病好了以后,我花了很长时间去适应一个人。学会了自己换桶装水,自己通堵塞的下水道,自己在雷雨夜抱着膝盖坐到天亮。过程很慢,像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。

    我扔掉了那套他买的刀具,把茉莉花也送人了。我尝试着走不同的路回家,避开那条银杏小道。直到今年秋天,我无意中又走了进去。叶子还是那么黄,一对对老人依旧牵着手,缓慢地走着。我站在那儿看了很久,心里忽然不像以前那么疼了。

    我明白了,那个“白头偕老”的誓言,在当时当刻,他一定是真心的。就像那时秋天的银杏,那份金黄和美丽是真实的。只是,季节会变,树叶会落,人心,也会走远。他提前离开了,不是那个誓言虚假,而是许下誓言的那个人,先迷了路。

    我没有在原地等他,也没有死死攥着那个旧承诺不肯放手。生活是自己的,路总要往前走。只是,偶尔在街上看到相互搀扶的老人,我心里还是会轻轻动一下。我会想起很久以前,也有一个人,在一条落满黄叶的小路上,用最认真的语气,为我描绘过一个白头的未来。那个画面,我会永远记得。它不再是一把伤我的刀,而成了青春书页里,一枚干枯了、但脉络依然清晰的书签。它提醒我,曾有人那样真诚地计划过与我的未来,这就够了。往后的路,无论是一个人走,还是会有新的同行者,我都要走向我自己的,那个不一定需要谁承诺,却依然可以很明亮的未来。

未经允许不得转载:飞科创业网 » 内容均为网友投稿,不排除杜撰可能,仅可一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