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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生重病他守在病床前没合眼

    那是我这辈子最灰暗的一段日子。

    不是慢慢病倒的,是轰然倒塌的。前一天还在为工作上的一个项目熬夜,第二天早晨,想起床,却觉得天旋地转,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,软绵绵地摔回床上。高烧来得又急又猛,像一场没有征兆的山火,瞬间把我吞没了。

    去医院的路是怎么走的,我已经记不清了。只记得消毒水的味道刺鼻,眼前的人影晃来晃去,各种检查仪器冰冷地贴上皮肤。最后,我被安置在一张惨白的病床上,手背上扎上了针,冰凉的液体一点点输进身体。医生和家人的对话断断续续飘进耳朵,什么“指标很高”、“情况不太好”、“需要严密观察”……我昏昏沉沉的,心里害怕,却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。

    然后,他就来了。

    风尘仆仆,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,眼睛里全是红血丝。他冲到床边,一把抓住我那只没打针的手,握得紧紧的,好像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。他的手心很烫,甚至比我这发着烧的人的额头还要烫。

    “我来了,”他就说了这三个字,声音哑得厉害,“别怕。”

    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,他开始了他的“守夜”。

    病房里有一把椅子,硬邦邦的,木头座儿,连个垫子都没有。他就把那把椅子拖到我床边,紧挨着,然后坐下。一开始,他还试着跟我说话,问我难不难受,想不想喝水。可我连睁眼都费劲,只是含糊地应着。后来,他就不怎么说话了,就那么静静地坐着,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睡睡醒醒,每一次从混乱的梦境或难熬的疼痛中挣扎着睁开眼,第一个看到的,总是他。床头那盏昏暗的小夜灯,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投在墙壁上。他就维持着那个姿势,微微前倾着身子,仿佛随时准备在我需要的时候凑过来。

    有一次,我半夜里突然呛咳起来,撕心裂肺的,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。我还没完全清醒,就感觉一只有力的手立刻把我扶起来,轻轻拍着我的背,另一只手已经把水杯递到了我嘴边。温水润过喉咙,那剧烈的咳嗽才慢慢平息下去。我喘着气,抬眼看他,他眉头紧锁,满脸的担忧和心疼,好像承受那痛苦的人是他自己。

    “几点了?你睡会儿吧。”我气若游丝地说。

    他摇摇头,把我放平,又把被子仔仔细细地掖好,连肩膀两边的被角都按得严严实实。“我不困,你睡你的。”他说得轻松,可那声音里的疲惫,浓得化不开。

    怎么会不困呢?人是铁饭是钢,觉是魂啊。我偷偷看着他。他为了让自己清醒,会时不时站起来,在床尾和门口之间那一点点地方,来回踱几步,动作很轻,生怕吵到我。或者用冷水一遍遍洗脸,回来时,额前的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,冰冷的水珠似乎也未能驱散他眼底的浑浊。他偶尔会用力掐自己的虎口,或者眉心,试图用疼痛赶走睡意。

    有一次,我假装睡着,眯着眼睛偷偷看他。他坐在那把硬椅子上,头一下一下地往下点,像小鸡啄米。点着点着,身体猛地一激灵,他瞬间惊醒,立刻惊慌地朝我看过来,看到我“呼吸平稳”地躺着,他才长长地、无声地舒一口气,然后用力揉搓自己的脸,重新坐直了身体。

    那一刻,我的眼泪差点就冲出来了。我赶紧紧紧闭上眼,心里翻江倒海。这个男人,他是在用他的身体,他的意志,为我筑起一道堤坝,把我与那未知的危险和深沉的黑暗隔开。他守着的,不只是我这个人,更是我摇摇欲坠的求生意志。

    白天,他会忙前忙后,找医生问情况,去买饭,虽然我根本吃不下什么。他会用温热的毛巾,一点点帮我擦脸,擦手,动作笨拙却又极致温柔。他会跟我絮叨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,比如窗外那棵树上有只鸟搭了个窝,比如隔壁床的老大爷今天能下地走路了……他努力地想给这间压抑的病房,带来一点点生气。

    而我,看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,眼窝深陷,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,整个人像一棵缺了水、快要枯萎的树。我心里又酸又胀,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心疼和愧疚。我甚至想过,对他说些狠话,赶他回去休息。可我知道,那没用。只要我还在这个床上,他就绝不会离开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医生的药起了作用,还是他这不合眼的守护产生了奇迹,我的高烧,在第四天的清晨,终于退了。

    当我感觉到那种熟悉的、沉重的眩晕感渐渐离去,身体变得轻快了一些,我缓缓地睁开眼。天刚蒙蒙亮,病房里一片静谧。他,还是坐在那把椅子上。但这一次,他好像终于撑到了极限。

    他的头靠在床边的铁栏杆上,就那么一个别扭的姿势,睡着了。呼吸均匀而绵长。晨光熹微,透过窗户,落在他疲惫不堪的脸上,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下浓重的阴影。他的一只手,还习惯性地、轻轻地搭在我的被子上。

    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,看着这个因为我退了一点点烧,才敢允许自己“失职”片刻的男人。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,滚烫滚烫的,流进鬓角,流进枕头里。我没有抬手去擦,我怕哪怕最微小的动作,也会惊醒他。

    我心里明白,在我与死神拔河的那几个日夜,他就是那个在我身后,拼尽了全身力气,死死拽住我的人。他没有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,只是用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,和一副不肯倒下的身躯,明明白白地告诉我:你不可以松手,我在这里。

    后来,我慢慢好了起来。我们很少再提起那段住院的日子。生活重新被工作、琐事填满,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原样。

    但有些东西,是永远刻在生命里的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,我知道,无论未来的人生还会遭遇怎样的风雨,我的世界里,永远有一盏灯,是彻夜长明的。那盏灯,不是别的,是他在我病床前,那双不肯合上的眼睛。它们照亮了我生命中最黑暗的峡谷,也成了我此后岁月里,最温暖、最坚定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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