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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孕时我想吃酸的,他就把家里的水果都换成酸的

    那会儿我刚怀上老大,反应来得特别凶。早上起来吐,闻到油烟味吐,有时候就是坐着看电视,突然一阵恶心就冲进了卫生间。整个人蔫蔫的,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,唯独一样——疯狂地想吃酸的。

    不是那种浅浅的酸,是那种能酸得人一激灵,酸得眉毛眼睛都皱到一起,过后嘴里却漫上一股回甘的劲儿。青芒果蘸辣椒盐,脆李子拌酸梅粉,甚至是那种还没熟透、咬一口能酸倒牙的绿葡萄,光是想想,口水就止不住地分泌,那难受的恶心感仿佛也能被这想象中的酸味给压下去一点。

    我跟他嘟囔过几次,说嘴里没味,就想吃点酸溜溜的东西。他听了,总是点点头,说“行,知道了”,也没多说什么。他这个人吧,向来是做得比说得多,话少,实在。

    可没过两天,我就发现,家里的水果悄悄变了样。

    那天我下班回家,习惯性地去厨房洗水果。打开冰箱,之前满满一盒红得发紫、甜得腻人的车厘子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大袋青中透着一丝微黄的果子。我拿出来一看,是青芒,硬邦邦的,一看就酸。旁边,还放着几串绿得晶莹剔透的葡萄,颗颗紧实,一看就不是那种齁甜的品种。果盘里,黄澄澄的橙子、香蕉没了,堆上了圆滚滚的青李子和柠檬。

    我愣了一下,心里忽然就明白了。是他换的。

    我没做声,默默洗了一个青李子,放进嘴里“咔嚓”一咬。霎时间,那股尖锐、纯粹的酸味直冲脑门,酸得我眼睛猛地闭了一下,牙根都软了。可紧接着,那股熟悉的、压着恶心的舒坦感,从喉咙口慢慢滑下去,弥漫到四肢百骸。我靠着厨房的流理台,慢慢地嚼着,感受着那酸味在口腔里横冲直撞,不知怎么,眼眶就有点发热。

    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,我们家的水果篮子,就成了一个“酸味博览会”。他好像把市面上所有带酸味的水果都搜罗来了。

    有段时间,我迷上了百香果那股馥郁的香气和直白的酸。他就成箱地买回来。每天早晨,他会在我的温水杯里,仔细地挖上两三个百香果的果肉,再兑一点点蜂蜜。那杯黄澄澄的液体,成了我那段灰暗孕吐期里最明亮的慰藉。

    后来,我又馋酸杨梅。那可是不当季的东西,难买得很。他下班回来,手里就拎着一小篮,价格贵得吓人。他递给我,轻描淡写地说:“跑了两家超市才找到,你尝尝对不对味。”我拈起一颗放进嘴里,那酸涩的汁液在口中爆开,他就在旁边看着,看我被酸得龇牙咧嘴,他却笑了,伸手替我擦掉嘴角的汁水,眼神里是那种笨拙的、满足的温柔。

    还有山楂。他知道新鲜山楂太酸,我空口吃不了,就自己研究着做山楂糕。我在客厅,能听见他在厨房里“咚咚咚”地给山楂去核,然后是“咕嘟咕嘟”熬煮的声音。整个家里都飘着那股酸甜的气息。等他端出来那一小碗红艳艳、颤巍巍的山楂糕时,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。那山楂糕,其实糖放得有点少,还是偏酸,但我一口一口,吃得特别珍惜。

    不只是买和做,他还有一套他的“理论”和实践。

    他不知从哪里听说,维生素C能缓解孕吐,而柠檬维生素C含量高。于是,家里的柠檬就没断过。柠檬泡水,柠檬切片让我含着,甚至做菜,他都想着法儿挤点柠檬汁进去。清蒸鱼上挤一点,凉拌菜里滴几滴。我笑话他:“咱家快成柠檬精了。”他也不反驳,就憨憨地笑,说:“有用就行。”

    周末他去超市,一去就是一两个小时。回来时,大包小裹,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,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他的“战利品”。“你看这个杏,老板说特别酸,一般人吃不了。”“还有这个西柚,我尝了一小瓣,涩得我直咧嘴,你肯定喜欢。”他一样一样往外拿,神情专注得像在介绍什么稀世珍宝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蹲在地上整理那些酸果子,背影宽厚又认真,心里那最柔软的地方,被狠狠地触动了。孕期的情绪总是来得莫名,那一刻,我没忍住,眼泪“啪嗒”一下就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听见动静,慌忙站起来,手足无措地问:“怎么了?是又不舒服了?还是……这些你都不想吃?我明天再去换别的!”

    我使劲摇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是走过去,把头埋在他怀里。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一丝凉气,混合着家里各种酸味水果的清冽气息。我抱着他,眼泪蹭了他一身。

    哪里是那些水果呢?我哭的是他的这份心啊。

    他不懂什么华丽的辞藻,也不会把“我爱你”挂在嘴边。他表达爱意的方式,就是把我的每一句无心之言,哪怕是“想吃酸的”这样一句在孕期最普通不过的诉求,都当成一件顶重要的大事来办。他用一种近乎固执的、沉默的行动,把我们的家,变成了一个我能安心栖息、被充分理解和满足的港湾。他把所有的酸味都找来,只是为了中和掉我身体里那些难以言说的苦涩和不适。

    后来,孩子平安出生,是个健康的男孩。我的口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,家里的水果篮子,又重新出现了西瓜、蜜瓜、荔枝这些甜滋滋的家伙。

    但那段被酸味包围的时光,却像一颗特殊的琥珀,完整地、鲜活地封存在我的记忆里。每当生活中遇到不如意,感到疲惫或者委屈的时候,我总会想起那年,冰箱里塞满的青芒,桌上那碗颤巍巍的山楂糕,还有他蹲在地上,认真摆弄那些酸果子时,宽厚而沉默的背影。

    那酸,早已在岁月的沉淀中,酿成了我生命里,最深刻、最回甘的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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