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遇见他,是在一个连风都带着甜味的春天。他是那种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的人,说话不紧不慢,句句都能落到你心坎上。我们一起规划未来,小到周末去哪家新开的馆子,大到将来房子要买在哪儿,阳台要种些什么花。他说什么,我都信。他说“我会一直对你好”,我就在脑子里把我们白头偕老的样子勾勒了千万遍;他说“这事儿交给我,你放心”,我就真的再没操过半点心,像卸下了全身的重量,笃定地跟在后面走。我的世界,因为这份信任,变得简单又明亮。钱包可以随手放,手机密码他都知道,心里任何一点细微的褶皱,都愿意摊开了给他看。那时候觉得,两个人之间,就该是这样清澈见底,没有一丝阴影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第一道裂缝悄悄出现的呢?
好像是一个普通的晚上,他加班回来,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不属于我们惯用品牌的香水气。我问他,他愣了一下,随即轻松地说,是同事新换了香水,车里染上的吧。理由天衣无缝,表情也无可挑剔。可我心里那面平整的镜子,就是“咔哒”一声,落下了一个小小的疵点。我没再追问,但那点疑虑,像一粒生命力顽强的种子,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心底最肥沃的土壤。
自那以后,我的感官好像被强行打开了某个开关,变得异常敏锐。他手机屏幕朝下放的次数,似乎比以前多了;他回微信时,嘴角那抹来不及收敛的笑意,好像也带了点神秘的意味;他说的“在开会”、“在应酬”,我听着,脑子里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描绘另一幅画面。我开始做一些自己曾经最鄙夷的事:偷偷查看他手机的通话记录——虽然什么也没发现;在他洗澡时,屏住呼吸凑近他的衬衫,试图捕捉那陌生的气息;他晚归,我就计算着从公司到家的时间,一分一秒地核对。
我变得不像我了。那个豁达、开朗的我,被一个多疑、焦虑、神经质的女人取代了。我们开始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。吵的是什么,其实都不重要了。真正的内核,是我不再相信他了。每一次争执,我嘴上咄咄逼人,心里却在疯狂呐喊:你给我一个解释,一个能让我重新相信你的解释!可他的解释,就像水浇在油上,只会让火势更旺。他从最初耐心的辩解,到后来的疲惫、不耐烦,最后干脆沉默。
那沉默,比任何争吵都更伤人。它像一堵不断增厚的冰墙,横亘在我们之间。家里安静得可怕,我们各据一方,他在他的世界里,我在我的猜忌里。同住一个屋檐下,却像隔着千山万水。
我清楚地记得那个雨夜。他又说加班,电话打过去,是长长的忙音。窗外的雨哗啦啦地下,敲打得我心慌意乱。我坐在沙发上,脑子里上演着无数种可能,每一种都让我窒息。我疯了一样地打他朋友的电话,语气里的仓皇和试探,连我自己都觉得难堪。最后他回来了,浑身湿透,说手机没电了,车子也半路抛锚。我看着他那张写满疲惫的脸,看着雨水顺着他发梢滴落,那一刻,我心里没有心疼,只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说:看,又是谎言。
我冲他吼,把所有积压的怀疑、不安、委屈,像倒垃圾一样倾泻而出。他站在那儿,一动不动地听着,最后,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,混合着绝望和疏离的语气,轻轻说:“你到底还要我怎样?你现在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”
那句话,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猛地扎进我心里。我愣住了。是啊,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这个面容憔悴,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怨恨的女人,是谁?
我走进洗手间,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,泪水终于决堤。那不是委屈的泪,是悲哀的泪。我悲哀地发现,那个曾经满心信任他的我,已经被这个处处怀疑的我,亲手杀死了。我输掉的,不是他的忠诚与否,而是在这场自我消耗的战争里,我弄丢了自己。那份曾经视若珍宝的感情,早已在无休止的猜忌中,被磨得千疮百孔,面目全非。
信任这东西,建立起来的时候,像用一辈子的时间一砖一瓦地盖房子;可崩塌起来,却只需要一瞬间,而且废墟之下,尽是狼藉,再想重建,谈何容易。那段日子,就像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凌迟。我不仅怀疑他,更厌恶那个无法停止怀疑的自己。
后来,我们终究是分开了。不是因为我找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,而是我们都明白,那件事本身已经不重要了。我们之间那座名为“信任”的桥梁,已经从内部彻底朽坏,再也无法承载彼此的重量了。
如今,时过境迁,我偶尔还是会想起最初那个毫无防备、全心托付的自己。那份傻傻的信任,真奢侈啊。后来的处处怀疑,像一场蔓延的瘟疫,毁掉了一切美好的可能,也差点毁掉了我自己。这段经历教会我的,不是不要去信,而是终于明白,信任这盏琉璃盏,太过珍重,也太过易碎。捧着的双手,要稳,心,也要始终为自己留一寸不乱的方寸。无论如何,都不能让怀疑的蔓草,荒芜了自己内心的整座花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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