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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排有几个同学低声笑了。我的脸烧得厉害，把成绩单揉成一团塞进书包最底层。
回到家，妈妈正在厨房炒菜。她问考得怎么样，我说还行。那团纸在书包里发烫，像颗随时会炸的炸弹。
晚上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，它们好像一张嘲笑的嘴。想起高一刚入学时，我也曾壮志满怀，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手机游戏比函数图像更有吸引力，周末的篮球比文言文更让人快乐。成绩一点点下滑，从班级中游滑到底部，像坐滑梯，想停都停不下来。
真正让我惊醒的，是三天后那个雨夜。
我听见爸妈在客厅低声说话。妈妈说：“要不我去找找李老师，看他能不能周末给儿子补补课？”爸爸沉默很久，说：“补课费一次三百，咱们这个月房贷还没还。”
雨点敲打着窗户，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，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，我那不堪的成绩背后，是父母日渐斑白的头发。
第二天早上，我做了个决定。没有豪言壮语，只是默默把手机里的游戏都删了。从书包最底层翻出那张揉皱的成绩单，小心抚平，贴在书桌正前方。
最初的日子真的很难。翻开课本，像在读天书。数学题做十道错九道，英语阅读满篇不认识的单词。有无数次想把书扔了，想找回删除的游戏。但每当这时，就想起那个雨夜爸妈的对话。
我开始用最笨的方法：抄书。是的，像个小学生一样，把课本一字一句抄下来。政治课本抄了整整三个笔记本，历史年表贴在卫生间墙上，刷牙时都在背。英语单词写在小卡片上，吃饭时看几眼，走路时摸出来记两个。
班主任发现我的变化，把我叫到办公室：“现在努力还来得及，但光靠蛮力不行。”他教我做错题本，把每次做错的题都抄下来，反复做，直到完全掌握。
时间成了最宝贵的东西。我给自己制定了严格到分钟的计划表：早上五点四十起床，背四十分钟英语；课间十分钟整理错题；午休半小时做数学小题；晚自习后回家再学两小时。周末？那是什么？我的字典里没有周末了。
记得有一次，为弄懂一道物理大题，我在办公室门口等物理老师等了整整一个午休。老师出来看见我，吓了一跳：“你怎么不进去？”我说怕打扰您休息。那个总是严肃的老师，第一次对我露出笑容，就在走廊上，给我讲了半小时。
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越来越小，从100天变成30天，最后变成个位数。第三次模考，我考了428分，刚刚擦过专科线。爸妈高兴得像中了奖，其实这个分数对别人来说依然不值一提。
高考那天，我出乎意料地平静。走进考场时，看着周围紧张得脸色发白的同学，我突然觉得，这不过是对这几个月努力的一次检验。无论结果如何，我已经不是三个月前的那个我了。
考完最后一科，我把所有课本整整齐齐收进箱子，像完成了一个仪式。
查分那天，我的手在抖。输入准考证号时输错了三次。当页面跳出来——519分。我愣了很久，反复确认是不是查错了。一本线503分，我超了16分。
妈妈哭了，爸爸一遍遍拍着我的肩膀，说不出话。
后来，我如愿被一所一本大学录取。如今坐在大学图书馆写下这些，不是想证明自己有多厉害——我知道这个分数对很多人来说很普通。我只是想告诉那些和曾经的我一样在迷茫中的学弟学妹：
也许你现在正处在低谷，成绩单上的数字刺眼得让人想逃避。但请相信，只要愿意开始，最笨的努力也比聪明的放弃更有力量。
那个贴在书桌前的387分成绩单，我至今还留着。它提醒我：人生这场长跑，重要的不是你曾经站在哪里，而是你选择往哪个方向奔跑。而真正决定方向的，往往就是那几个看似普通的夜晚，几个平凡的决定，和那些不为人知的坚持。
现在偶尔还会梦见高三最后的日子——凌晨五点的晨光里，一个少年伏在桌前，一笔一画地写着未来。那时的他不知道结果会怎样，他只是单纯地相信，每多写一个字，就离梦想近了一点。
而生活最美好的地方就在于，当你真的全力以赴，它往往不会辜负你的相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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